幽篁听雨

阿昌户撒刀
东洋刀

第二十回 十三爷被辱吃牛粪 马神医被灌猪肉汤

四十二

自从鬼子占领义和之后，金宇书的布店就变成了八路军的地下交通站。上级的各种命令及情报都从这里传达到各个民兵队。毕掌柜也成了地下交通员。

就在周子敬阉割几个鬼子兵后，鬼子立马把义和各个交通路口全部封锁，对义和街上所有商住户挨家挨户搜查。宇书的布店也被包围搜查，当时宇书与毕掌柜正忙着焚烧一些文件，刚刚烧完，鬼子们一脚闯了进来，在鬼子指挥官大佐常谷川的命令下，鬼子们前前后后搜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怀疑的东西。但老奸巨滑的常谷川并不甘心，他眯起那双小老鼠眼仔细的又踅摸了一遍，突然他的眼镜盯在了刚燃烧完毕的灰烬上：“这是烧的什么？”

“一些刚还完账的的借据。”

“借据？！”常谷川凑到宇书的跟前双眼死死的盯着他，好像要从宇书的眼神里发现什么破绽。

“是的，一年的借据！我的客户很守信用。”宇书非常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早不烧晚不烧，偏偏皇军来了再烧？”常谷川怀疑道。

“那你们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烧的时候来呢？”宇书回敬道。

“你！”常谷川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从对面马神医的药铺里跑来一个鬼子兵在常谷川的耳朵说了点什么。常谷川听了眼一瞪，接着又眯起眼睛对着宇书阴阳怪气地说：“金老板，咱们后会有期！”说着领着众鬼子急匆匆地跑到对面的“德福堂”。

马神医在义和沦陷之后，更是忙得连休息的功夫都没有。因为他在百姓心中有着极高的声望，所以在这战祸连年的特殊时期经常被鬼子汉奸打伤的百姓都来这里看病，也包括一些受伤的地下党员。马神医对抗日的革命者更是不遗余力的为他们免费精心的治疗，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支持着民族的反侵略斗争。

当鬼子戒严义和庄的时候，马神医正在给两名受伤的地下党员秘密的治疗，由于被汉奸发现，鬼子很快的包围了这里。常谷川进来时，马神医已经被鬼子绑了起来。常谷川假惺惺的命令道：“快点松绑，对老人家客气点。”鬼子给马神医松绑之后，常谷川笑眯眯地走上前：“老人家，我听说过你，对你的治病救人的行为深表钦佩。”说着鞠了一个日本式的躬，马神医高高地昂起头连看他一眼都不看：“这里有很多病人需要治疗，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我们很快就会离开的。”常谷川直起了腰：“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这些病人中那些是共--产--党？”

“我只知道治病救人，从不知道什么共CHAN党。”

“啪！”告密的汉奸过去一巴掌打得老爷子鼻孔出血。

“不许对老人家不礼貌。”常谷川制止住还想打的汉奸，继续不阴不阳地说：“老人家，你的行善积德也值得我们日本人的尊重。”他说完回头指了指那几个躺在床上的病人说：“你说你不知道什么共CHAN党，只知道救人是吧？”

“是！”

“良心好好的！”常谷川伸出了大拇指，但突然他从腰间拔出他的东洋大刀对着那个无辜的病号砍去。

“干什么？”马神医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

“你不说出共CHAN党，我把他们全部的杀死。”

“畜生，真主安拉会惩罚你们的。”马神医想冲上前被鬼子拽住。

“畜生？！哈哈哈哈！”常谷川阴险地笑着：“我这是从你们中国人那里学的，你们不是‘宁可枉杀一千，也不让一人漏网’吗！你说谁是畜生？”

说着举起刀又砍死一人，这个时候刘秃子从外面跑进来趴在常谷川耳朵边耳语一阵。常谷川听后哈哈大笑：“好的，你的大日本皇军的亲密的朋友的干活！快快地去办吧！”

刘秃子被鬼子一夸，高兴地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马神医，刚才你们那个中国人又出了一个好主意，他说保证让你说出实话。还是你们中国人的聪明啊！哈哈哈哈！”

四十二

十三爷是上午来到马神医这里的，他的小孙女小翠连续发烧了两天，开始她奶奶给她喝姜糖水，也没起到多大的作用。于是十三爷把赵霁请了过去，赵霁一看孩子烧得脸通红，把脸凑过去贴着孩子的额头觉得很烫，忙给她用湿毛巾捂到头上说：“大爷，孩子发烧得很厉害，我们这里有没有退烧的药，抓紧带着孩子去义和吧！”

“还用那么麻烦？我用凉水给她擦擦身子，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小翠奶奶说。

“不行，大娘，你看孩子烧得太厉害，不抓紧治疗会引起其他病症的！”赵霁着急地说：“回头我让德仁与大爷一起去吧！”

“一个女孩子家能落下啥症候？”小翠奶奶还是不愿意麻烦。

“你一个臭老娘们家懂个屁！”十三爷训斥道，然后他对赵霁说：“闺女，不用德仁去，现在义和被鬼子站着，他这身份去了更危险，再说民兵训练也离不开他。”

“可是… …”

“我一个老头子的能有啥事，鬼子不会怀疑我们这一老一小的。”十三爷说着套上了牛车。

十三爷到了之后，马神医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十三爷抱着小孙女向马神医讲了一下孩子的症状，马神医听后把把孩子的脉搏，又看了看舌苔和蔼的对十三爷说：“无大碍，只是受了寒邪之气所致。”

十三爷听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我就放心了，她奶奶用湿毛巾捂了那么长时间都不管用。”

“不可不可，”马神医赶忙说：“感冒不同于三伏天中暑，中暑是受热汗出过多伤致津液，这个时候用凉物可解。感冒是受寒而得，千万不能再用生冷之物，以免雪上加霜。”

“老百姓可不懂这些，只知道用凉降温。”十三爷一向清高惯了，因医药知识的缺乏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无妨无妨！”马神医似乎看出十三爷的尴尬：“我开个方子，吃两天发发汗散去寒气就会好了。”

十三爷凑过去看到方子上写着“麻黄五钱，桂枝黑附子党参三钱白术杏仁炙甘草各三钱，煎服早晚各一碗。”说：“这么小的孩子还吃人参？！”

“党参不是人参，党参便宜，人参太贵。拿着这个方子吃两天包好。”

十三爷一听孩子无大碍，心里非常高兴。开上药之后，带着小翠在义和街上逛了逛。小翠长这么大第一次出村子，看到义和人来人往卖这卖那的甚是热闹。她不断地问着爷爷这是什么那些是干什么的，十三爷一摸胡子乐悠悠的一一介绍给孩子。爷俩就这样逛了一上午，十三爷看着小翠高兴地病快好一半，也高兴的带着她吃了一顿水煎包，算是爷俩的中午饭，当然十三爷不忘喝了两口小烧酒，临了又给小翠买了串糖葫芦以便在回家的路上有点零嘴吃。开心的小翠爷爷爷爷的只喊，乐得十三爷满脸褶子都开了花。

正当爷俩儿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时，突然一队鬼子兵从前面跑了过来，两边的百姓慌忙避让，这时有个翻译咋呼道：“庄上的百姓抓紧回家，现在各路口戒严捉拿共党。”吓得小翠一下扑到爷爷的怀里，哭道：“爷爷，咱们家去吧！”

十三爷也感觉不好，心想鬼子不知道又干什么，抓紧回去告诉宇礼他们早作防备。他搂着孙女说：“好，爷爷和小翠回家去！”一抬手给了老牛一鞭子，老牛“哞”的一声拉着爷俩儿向回家的路上走去。

在出义和的路口处，十三爷看到鬼子汉奸早已设了卡子，正在严查出城的人们。“哎，老头，过来过来！”有个汉奸就叫住了他。十三爷赶忙把撵着牛车靠了过去。

“干什么的？”汉奸问他。

“官爷，俺是河金的，正想家去呢！”十三爷忙陪着笑说。

“河金的来这里干什么？”

“俺孙女生病了，来看了看病！”十三爷说。汉奸过去看了看小翠，看到小翠的样子像是生病的，正想放他们出城。这时老牛朝天使劲“哞”的叫了一声，接着一翘尾巴拉了一泡屎。这泡屎正好拉在鬼子的岗哨边上，岗哨里的鬼子一看嘴里“乌里哇啦的”嘟囔着走了过来，十三爷眼一闭心想：完了，老牛啊老牛，你早不拉晚不拉，偏偏在鬼子面前拉，这不是给我找麻烦来了吗！十三爷赶紧陪着笑说：“官爷，我马上给您清除了。”没等汉奸说话，鬼子上来就给了十三爷一巴掌，吓得小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然后鬼子指着牛粪“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通，汉奸忙翻译道：“老头儿，太君说让你把它吃下去！”

“啥？”十三爷一听惊住了，他妈的鬼子就不是东西，我老十三闯荡大半辈子，啥样的人也见过了，就没见过这么捉弄的！鬼子一看十三爷不动，他上前一把把小翠从车上提了起来又“哇了”了几句鬼子话。汉奸忙说：“你要不吃，就把你孙女摔死！”

看着憔悴的小孙女在鬼子的手里挣扎着哭着，心都碎了。我怎么碰到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十三爷从小跟随自己的祖父在外闯荡，学得一手做饭的好手艺，年纪轻轻就得到武定府知事的赞赏并在武定府内做了几年厨子。之后兵荒马乱之年被爹娘叫回了家，因有这手艺在庄里谁不敬着他，可是… …十三爷老泪纵横，他看看鬼子狰狞的面孔汉奸狗仗人势的样子，再看看小孙女吓得面无血色脸。他只有屈辱地蹲下身子一口一口的把那堆牛粪吃了下去。

刘秃子一会儿的功夫就从外边提着一个猪头回来，猪对回民马神医意味着什么连在场的鬼子大佐常谷川都知道。

“刘秃子，你这是干什么？”马神医愤怒道。

“呵呵，老先生，现在你说不说谁是共CHAN党？”刘秃子讨好得看了看常谷川对马神医说。

“我再说一遍，这里只有病人没有这党那党的！”马神医正气凛然。

“好，很好！”刘秃子阴阳怪气地说道。他突然把那个猪头扔进马神医熬着饭的大锅里，马神医怎么能受这种侮辱，他愤怒地朝刘秃子冲去，被两个日本兵拽住。常谷川自始至终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并不时地哈哈大笑。他看到已经愤怒的马神医，知道刘秃子的主意已经起了作用，他一挥手把刘秃子赶了出去，他走到马神医跟前竖起大拇指：“马神医，你是中国人的这个。而他刘秃子不是！”他走到锅前用勺子舀起一勺汤说：“只要你说出哪些是共CHAN党，我们不但会给你把这口已经污染的锅换成新的，而且我们大日本皇军会尊重你们的信仰，在你周围500米内不允许有买卖猪肉的。”

“呸！少在这里挑拨事端，在义和回汉民族和睦共处几十年了，也没发生过摩擦，到时你们日本人来我们这里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总有一天你们会得报应的。”

“巴格！”常谷川大怒：“老东西，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他拿起这勺汤就灌到马神医嘴里。这还了得，只见马神医怒瞪双目使出浑身的力气把拽他的两个鬼子兵甩开，回身从墙上摘下自己的刀，向常谷川劈来。常谷川不自觉地往后退，马神医的刀正好劈在迎上来的一个鬼子身上，一下把这个鬼子劈为两半。常谷川惊讶这老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他一愣神的功夫，愤怒到极点的老爷子已经又连劈两名鬼子兵，目标直指他而来。马神医用的这口刀是云南少数民族著名的户撒刀，这是上次给陆战队九连一名受伤的阿昌族士兵治疗好枪伤后，那名士兵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而送给他的。这种刀号称“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常谷川的东洋大刀做工固然精良坚硬，但是易脆，何况碰上的是户撒刀。当马神医的刀向他劈来的时候，他本能的用刀一架，“嘎嘣”一声，东洋刀断为两截。当时把常谷川惊出一身冷汗来，这个时候，两边的鬼子兵一起出击，有道是英雄难敌四手，六把刺刀同时插入马神医的身体之内，可怜老爷子瞬间成为一个血窟窿。至死双目直直地瞪着常谷川，握着户撒刀的手也没有松开。